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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人不醜

趙柒斤


我和許多人一樣,都有一個通病:那就是樂意同職業體面的人打交道、交朋友,而對如送牛奶的、做鐘點工的、收破爛的、扛液化氣罐的等始終保持一種居高臨下的世俗心態。


前不久,來我們這棟樓送液化氣的換了一個三十四五歲的年輕人,左臉頰上有一塊恐怖的疤,赤紅的小肉瘤讓人多看一眼都不大舒服。他每次扛液化氣罐總是忙不迭把一雙髒鞋脫在門外,看著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樣,我們這棟樓上的人幾乎從不跟他說「謝謝」。


快兩個月了,無論是烈日當頂,還是大雨滂沱,只要一個電話,「怖疤臉」都會踩著三輪車把液化氣送上門。


7月中旬的一天,我下班剛回到家,「怖疤臉」正將沉甸甸的一罐液化氣扛到我對面的那家。那家大人在市郊企業上班,中午一般不歸,他便叮囑對門那個「小主人」看好液化氣罐後,又下樓從三輪車扛起另一罐準備送5樓。就在這時,對門那家年僅10歲的「小主人」竟好奇地擰開液化氣罐的閘門,一股強烈的液化氣衝到他臉上,嚇得小傢伙大聲痛哭……我打開門正要過去看個究竟,「怖疤臉」已放下扛在肩上的罐子,飛快地就搶在我前頭衝進去,只見他敏捷地擰緊液化氣罐,抱著鄰居家的兒子就往醫院跑。我忙回到家打電話去找鄰居夫婦……


鄰居夫婦抹著淚趕到醫院,那小傢伙正在接受治療。醫生安慰說,牙齒落了會長的,臉上的小傷口縫了三針,決不會留傷疤……鄰居夫婦疼兒心切,不分青紅皂白,就哭喊著責難、辱罵「怖疤臉」。醫生先是一愣,接著走過來溫和地說:「你們不能怪他,你們的孩子說了,是他自己闖的禍。」我在一旁也作了證明,並說,還是他搶在我前頭救了你兒子呢!這時醫生又說:「你們可能還不知道,這個扛液化氣罐的可是個了不起的人。5年前他在『摩天樓』的那場大火災中隻身救出了六條人命,結果自己被燒成這樣……當時我是主治大夫……」


聽完醫生的話,不僅鄰居夫婦雙眼發直了,我也像遭了雷擊般一動不動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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