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一首歌叫《千千闕歌》,這是一首撞痛人心靈的歌,淋漓滄桑,是我漂泊的歲月中苦苦尋覓的歌,是我思鄉的時光裡不能忘卻的歌。
醒時夢時常常憶起母親含淚的面容,那麼分明,那麼真切,離家的時候,母親站在我的身後,什麼也不說,我亦無言地望著母親,「媽,我走了!」我張開雙臂和母親告別,母親沒有回音,我也不敢抬頭,我只忍著淚轉過身去,緩緩地朝門外走去……待我轉過身來,看見母親側著臉,已是淚如雨下了。塑像般的母親含淚的側影啊,你當時是怎樣一滴一滴地催落我的眼淚,現在又是怎樣一滴一滴地催落我的心淚。這是難以尋覓的唱在夢邊的《千千闕歌》,它使我的心陷入一種憂悵和眷戀,它會使我久久凝望遠方,看平凡的煙塵升起,看紅紅的太陽西落。
我上中學時,晚上自習上的很晚,家又住在郊外,可是每天我一出教室,就會看見父親那高大的身影,牽著父親的手,走在郊外的田間小路,伴著天上閃閃爍爍的星光,一路談笑風生地回家。今天當我一個人走路的時候,在《千千闕歌》的愁腸百結裡,讓我想起那個畫面,現在的我穿過時間和空間的距離,俯瞰由父親牽著少女時的自己。這是一種漂泊者唱出的千千闕歌,當我越過不計其數的泥淖與苦難之後,當我領悟了生命的澄澈與嚴酷之後,我終於明白,舊韻、新韻、有聲與無聲都會彰顯在我生命的四周。
在我最孤獨無助的時候,愛人對我說:「要努力啊,一定要努力,我永遠支持你!」他用一個男人最原始的沉厚的愛,為我漂泊的世界撐起一把傘,為此,我常常會在風雨中、在晴日裡頻頻回眸,這是怎樣的一種回眸,父親、母親、愛人,每一個人,每一份刻骨銘心的愛,無不與這《千千闕歌》一起向我走來,我的憂傷、歡娛、痛苦和幸福,又無不與這千千闕歌相融相連。
何以執著於一次次渴望的寧謐,槳櫓與帆、紅杏與牆、歡悅與淚,都是生命的碧澄,的確,旅程與愛,被雨和露沐浴之後,被霜和雪沐浴之後,被憂傷和快樂沐浴之後,變得如此實際而輝煌,我終於明白,原來許多極為美好的東西,只有歷經了情感的打磨和心血的付出之後,才可以無愧地獲得,才可以領悟到它不逝的光芒。
千千闕歌是晝的風景,也是夜的風景,是太陽的風景,也是月亮的風景,是雪也是雨,是歌也是夢…… |